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開工宴1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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開工宴14

王清莎的家宅比起王家村的其他院落,簡陋了許多。院門不過半腰高,用幾塊板子草草搭建。

隔著院門看去,一眼便能瞧清院子裏的布局。

院子中央是個平房,目測總共也就三間屋。

院中圍了個雞舍。瞧著這院裏也不怎麽有外人來訪,滿地沒有清掃的雞屎。

王清莎腕上挎了個竹籃,正在院中餵雞。她抓了把谷子,揚進雞舍。籠中的雞聽到谷落聲紛紛跑了出來。

將雞群引至食盆邊,她拐去雞籠旁,從窩裏撿拾了幾個雞蛋,放進籃子裏。

轉身正要進屋,瞧見院門外站了兩個外鄉人。她微微一楞,很快轉開了視線。權當沒看見,徑直往屋中去。

“王清莎。”謝必安叫住了她。

王清莎停步回頭,看向他們的目光帶著明顯的敵意:“我這不歡迎外鄉人。”

“王浩汕,”謝必安道,“不想知道他生前經歷了什麽嗎?”

“你在胡說什麽?”王清莎一聽這話頓時脾氣就上來了,聲都不自覺揚了起來:“我爸只是失蹤了,他才沒有死!”

“自欺欺人嗎?你在抗拒什麽?”謝必安問。

王清莎被他這話一激,臉色越發難看,吼道:“你們這些外鄉人能懂什麽?快走!別把災禍帶我這來!滾啊!都滾!”

她兇巴巴嚎了幾聲,哐當一聲砸上門,屋內落了鎖。

駱雪在一旁安靜聽了會兒話,總覺得王清莎這過激的反應很反常。至於具體哪裏反常,她一時也琢磨不明白。

“為什麽提到王浩汕她的情緒會這麽激動?到底是因為恨他?還是因為……”

“是愧疚。”謝必安道。

“愧疚?”駱雪詫異看他,“你為什麽能這麽肯定?”

“還記得,她剛才怎麽稱呼王浩汕的嗎?”謝必安反問她。

王清莎是怎麽稱呼王浩汕的?

經他這麽一點撥,駱雪記起來了。王清莎稱呼王浩汕,是“我爸”。

如果真像村中傳的那般,王浩汕早些時候有侵犯過王清莎,她萬不可能還願意承認這段早已被村中人否定的親緣關系。

可她潛意識裏一直還把王浩汕當成自己的父親。

那就是另一種可能。

當初年幼的王清莎被有心人利用了,亦或是被套了話。三人成虎,這樣的傳言被越傳越真,之後便有了王浩汕攜款私逃的說法。經過這番鋪墊,他的失蹤就變成了順理成章的事。

駱雪盯著院中低頭啄食的雞群怔了會兒,漸漸理清了思緒。她的視線往院子中央偏了偏,看著緊閉的屋門,犯了愁:“王清莎肯定是不會讓我們輕易入屋的。接下來,我們要怎麽辦?”

“等。”謝必安掏出煙盒,敲出根煙含嘴裏:“她總會有出門的時候。”

“幹等也不是辦法。要不……”駱雪稍一琢磨,提議道:“以王海諾的名義把她引去別處?”

“方法可行。”謝必安低頭把煙點上,緩緩抽吸了一口,道:“不過,我們已經在她面前露過臉了。”

這話在理。王清莎本就對外鄉人戒心強,他們這麽直接找上她,還提到了王浩汕,她定是能猜到他們想做什麽了。

駱雪悶聲想了會兒,正欲開口再與他商量一下進屋的辦法,忽而聽到有人叫了聲:“七爺。”

夏蘭和葉泊結伴走了過來。

夏蘭一見謝必安頓時眼睛都亮了起來,步子邁得飛快,將原本與她同行的葉泊遠遠甩在了身後。

“來得正好。”謝必安朝她勾了勾手,示意她過來說話。待她走近了,他側頭附耳與她悄聲言語了幾句。

葉泊當真是被謝必安嚇怕了。除了見面時與他們簡短打了聲招呼,之後一直低埋著頭,不敢多話。憋咳憋的臉都漲紅了。

夏蘭聽完吩咐,忙不疊點點頭。回頭叫上葉泊一起,叩響了院門。

謝必安掐了煙,給一旁的駱雪打了個眼色,示意她與他一起暫避一下。

駱雪對他的安排沒異議,抱起小巴,尾隨著他繞到了院後的樹旁。以粗壯的樹身作掩,豎起耳朵仔細聽前頭的動靜。

王清莎緊鎖屋門,裝聽不見叩門聲。

耐不住夏蘭鍥而不舍一直在叩門,她許是被吵煩了,在屋子裏罵罵咧咧了一陣,最終還是開了屋門,走去了院門前。

夏蘭低著聲與王清莎說了會兒話。隔了點距離,駱雪站著的方位聽不清他們具體說了什麽,只隱約聽到個王海諾的名。

王清莎聽清了他們的來意,斂了方才的氣焰。猶豫片刻,鎖上屋門,尾隨著他們離開了。

“走了。”駱雪探頭盯著他們消失在了路的盡頭,好奇問了一嘴:“你用什麽借口誆走她的?”

謝必安沒接話,伸手把她往邊上撥了撥。越過她走去了院門前,動作利落地將院門上的掛鎖打開了。

他朝院中擡了擡手:“你自己進去。”

“你不進去?”駱雪訝異看他。

“太臟。”他往院中掃了一眼,難掩嫌棄:“沒地落腳。”

駱雪跟著掃了眼滿院的雞屎,捏鼻道:“那裏面的那扇門呢?我又不會開鎖。”

謝必安彎腰撿起塊磚,給她遞了過去:“砸了吧。”

“……”這麽簡單粗暴的嗎?駱雪楞了楞,旋即把小巴往他懷中一塞,拿走了他遞來的磚。

她本就對氣味敏感,這一院的雞屎味熏的她直犯惡心。她捏鼻踮腳,小心翼翼地踩著院中的幹凈地,慢慢挪到了屋門前。

駐足門前,她回頭看向院門外叼著根煙的謝必安,不由皺眉。豎起兩指貼近唇前,兩指張合比劃了個剪刀的手勢:“小心點了我的貓。”

謝必安扯了扯嘴角,低頭與被她硬塞進懷的小巴對視了一眼,拿掉了叼著的煙。

駱雪挺謹慎地往周圍看了一圈。好在王清莎的院落建得偏,鮮少有人經過。再加上王清莎的火爆脾氣向來與旁人不睦,就算起了大的動靜,應該也沒人會註意到這一處。

手起磚落,她利落砸了門上的鎖。用狠了勁,反作用力震的她手麻。她丟了磚,握著手腕甩了甩。指關節活動開了,這才推開了門,進了屋。

王清莎的家裏堆積了很多雜物。

駱雪回手將門虛掩上,擡腳跨過滾落滿地的空瓶,慢慢往裏走。

最西邊的屋子是個雜物房,放了些柴火、紙板、空瓶子之類的物件。

中間那屋是廚房,竈臺上積了層厚灰,桌上有沒擦凈的油垢。

東邊的屋子是臥房,與其餘兩件屋子一樣,又臟又亂。

王浩汕失蹤後,王清莎一直一個人生活。對於這屋中的臟亂程度,駱雪進門前已有了心理準備。雖已有準備,但進了屋,她還是震驚了。

與其說這是住人的屋子,更直觀些,這就是個垃圾回收站。

她在這雜亂的屋中都不敢正常呼吸,捏緊鼻子,在滿屋的雜物中翻翻找找,試圖找到些可用的線索。

雜物太多,她費了不少時間。從東屋一直翻找到西屋,筋疲力盡,跌坐在床邊暫緩口氣。

一擡頭,瞧見天花板上有一塊木板子顏色不太一樣。

她盯著那一處細看,心覺有異,沒敢耽擱,立馬找了根衣叉往上捅了捅。

是塊活動板。她極小心地把那塊板子往上頂開了些,踮起腳,發現那塊板子上似是放了什麽東西。

“吱嘎——”

正當她凝神觀察天花板時,身後的門忽然自動關上了。

她心下一跳,循聲看去,沒瞧見有人進屋。

沒有風,也沒有外力推扯。這門是怎麽關上的?

駱雪舉著衣叉盯著那扇自動合上的房門看了兩秒,躡手躡腳地行至門後,彎下腰,隔著門下的縫隙往外看。

門縫下有一雙男人的腳。正對著房門的方向,赤足而立。

那雙腳很大,目測足有四十五六碼的樣子。那雙大腳上沾滿了濕泥,腳趾上磨出了厚厚的繭子。

她見過王海諾的腳,沒有這麽大。

會是誰呢?誰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王清莎的家裏?

駱雪盯著那雙極古怪的腳,滿腹疑問。

她攥緊了手中的衣叉,壯著膽子把手伸向門把,動作極緩地將門拉開絲窄縫。從側面的門縫裏往外瞧。

沒了!

沒有人!怎麽可能?

她一驚,迅速低頭往底下的縫隙中確認看去,那雙腳分明還站在那裏。

一股寒意刺進了她的脊椎骨,她頓時汗毛直立。

門外的那個,恐怕不是人。

正當她有這般猜測之時,門外的那雙大腳消失了。

她眨了眨眼,不過須臾之間,一顆白森森的頭骨唰地斜下,倒懸出現在了門縫底下。空洞洞的眼窟窿直直對著她。

一門之隔,駱雪與那頭骨臉對臉、眼對眼地僵滯了好一會兒。

那顆頭骨的齒縫裏發出了咯吱咯吱的異響聲,像是在咀嚼生肉一般。空洞洞的眼窩裏隨聲流淌出了黏稠腥臭的血液。

濃重的血腥味刺激了她的神經。駱雪瞪圓了眼,盯著那顆瘆人的頭骨,頭皮發麻。

她是真被嚇到了,一激動,奮起反抗。條件反射般一把掄起手中的衣叉,往門縫底下狠狠一捅,衣叉深深插進了那顆頭骨的眼窟窿裏。

大白天嚇人!

不講鬼德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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